石舟: 解 读 坤 叔

坤叔

解 读 坤 叔
作者:石舟 时间:2007年11月23日

                  
     那天从东莞回来，我的常用词汇中多了一条，那就是“坤叔”。之前，也即小陈约我去东莞之前，我还是以张坤指代坤叔，从没用过坤叔。后来，我们见到坤叔，并同他一块吃饭，我称他老张，也没讲过坤叔二字。这几天，我在网上搜索坤叔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称坤叔为坤叔，我发现，坤叔已经成为了一个时代名词，就像雷锋叔叔一样，已经扎根人们心中了。再后来，我就也开始用”坤叔”指代坤叔。
     那天，我们虽然与坤叔聊了很多，却始终还是不好理解他。他投身助学事业二十年，为数以千计的贫困地区的孩子解决学费书费，从经济上帮助他们完成学业， 先后获得广东省优秀少先队校外辅导员奖 、湖南省希望工程特别贡献奖 、湘西州十大新闻人物称号 、湖南省十大新闻人物称号 ，入选感动湖南十大人物 ，获得“感动中国”的提名 ，等等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 或者说他究竟又是为什么？
     很显然，坤叔不屑于有人对他的助学行为给予以许多貌似正面的解释，他甚至反对有些记者在评述他时使用传统的官方语言。他说他不是先进分子，不是模范，更不是英雄，那些所谓的奖啊什么的，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他一点也不乐意，他只是一些穷孩子的坤叔，仅此而已。
     可以问一下您的信仰吗？我曾经这样说。有很多人做好事有时是一种宗教信仰的驱使，我想坤叔是不是一个宗教信徒呢？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信仰马克思。坤叔如是说。
     坤叔是老三届。老三届不大可能是有神论者。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不大可能与他们的前辈一样很单纯地信仰马克思，但他们受前辈们的濡染太深，且也接触不到太多的神学思想，因此他们的世界观的基点还是唯物的。然而，他们的 成长环境却非常恶劣。比如他们尚在蒙昧无知的童年时期，看到过诸如“三反五反”等不知所以的血雨腥风；比如在最需要营养的少年时期，又赶上了“三年困难”，不可避免受到过因饥饿导致的生命危机；比如他们刚刚打算用雷锋、王杰、欧阳海等英雄的伟大精神构筑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忽然，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从天而降，他们稚嫩的灵魂和羽翼未丰的判断遭遇了近乎致命的扭曲……
     坤叔却还信仰马克思，也算难能可贵。
     可是，事实上在坤叔的精神世界中，我想绝然不仅是马克思的信徒。我想他是无法表达自己才做出这个判断的。
     后来我们谈到意识形态的话题时，我与坤叔很快一致起来。我们认为， 五四以来，中国人 走进了深重的困惑之中。以儒家学说为基调的中国传统文化，由于当时的中国人 把中国的腐败贫弱记在儒家学说的帐上而从根本上失落了。后来，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结束了中国的半封建半殖民主义的社会。然而，因此就希望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哲学支撑的共产主义理想作为中国人文化精神的归宿，显然还是不现实的。因为人类文化精神的发生规律是宇宙的无限性和人的思维的有限性的统一，发展规律则是循序渐进和缓慢演变。于是共产党倡导的主流意识形态，在很久以来，一直没有被包括共党人在内的广大中国人 真正接受。这一事实一直是官员腐败、社会动乱的真正原因，同时也严重制约着中国的改革和发展。
      取消马克思主义，等于过河拆桥，不可取。但五千年的文化传统一样比任何泊来品都重要。
      坤叔属于什么？我还是糊涂。
      坤叔曾三次对我说起自己的失败。他说，他曾到很多大众场合做报告，讲贫困地区孩子们没钱上不起学的情况，呼吁人们伸出帮助之手。他说，他看见很多人还是有同情心的，当听到他讲孩子们的情况时，大家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他的助学行动。
      我使我想起了鲁迅。鲁迅在日本攻读医学时，有一次 教室里放映一部片子，里边有一个被说成是俄国侦探的中国人 ，即将被手持钢刀的日本士兵砍头示众，而许多站在周围观看的中国人 ，虽然和日本人一样身强体壮，但个个无动于衷，脸上是麻木的神情。
      鲁迅从此决定弃医从文，用笔唤醒中国老百姓。
      坤叔想唤醒人们什么？
      这两天，我在网上看到关于坤叔助学期间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有一次坤叔给凤凰县的受助孩子买了新衣服后，大家都忙着试穿。坤叔走近一个叫杨芹的女孩子，看着她手里拿着衣服，就说让她试穿一下。这时，坤叔的助手说，已经试过了，非常合身，不用试了。可是坤叔还是要杨芹试穿，助手就说，她手臂有伤，不要试了。坤叔无奈，只好作罢。可是，后来坤叔一行人离开孩子们上车后，坤叔突然对助手大发雷霆起来，他说：“就你们聪明，我难道不知道她的衣服已经试过了？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就她一个没有穿新衣服照相？还硬拦着我，你们这些人，真是！”
     助手恍悟自己粗心忽略了这个问题。
     看到这里，我不由流泪了。我想，我苦苦想弄明白的问题，恐怕就在这个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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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赞坤叔，唯有心香。一介凡夫，俗世风范。